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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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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瑟瑟秋风里,一个清新娇美的女子嫣然一笑,霎那间的芳华似是能将整个天空都照亮。她轻快的言语里,甚至透着那么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撒娇意味,让他陡然晃神,眼底微微泛起的波澜被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魏婕没想到文菁会用“那些都是误会”这么一句简单的话,轻描淡写就带了过去,她确实如文菁所料,五年前圣诞夜之后再也没见过魏榛,因此对于文菁隐藏身份的原因,她也只能凭猜测,现在这么一试探,她发现自己居然不能一下看透文菁说这话是真是假,难道当年真的没有什么吗?

    五年前,在文菁失踪后,魏婕向翁岳天坦白了她和文菁的姐妹关系,只不过,其他的事一点都没有透露。现在这样姐姐妹妹的叫着,其实魏婕和文菁心里都清楚,假得很。

    文菁一只手抱着包包,一只手轻轻推开魏婕,不咸不淡地说:“姐姐,他还在等你呢,我先走了,改天咱们再聊。”

    “改天?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?姐妹一场,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妈生的,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生疏吧?”魏婕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文菁的每个眼神,表情,凌厉的眼神似是要把人看穿一样。

    文菁心里惊慌,表面上却只能以更加迷人的笑意来掩盖,如果现在就跟魏婕翻脸,只会打草惊蛇,不但让魏婕有了防范,还会让文菁自己陷入前所有为的危险之中!

    文菁明眸一转,笑容不减:“姐姐,你忘记我今天拍到了东西吗?我得赶紧回去好好欣赏一下我的宝贝,还有啊……现在世道乱,我胆子小嘛,害怕在这外边呆久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……”文菁说着,还故意警惕的目光看看四周,像是生怕东西被人抢了一样。

    魏婕不禁暗暗冷笑……瞧这死丫头没出息的样儿,她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呢,是自己多虑了。

    魏婕的眼神稍有放松,转身挽着翁岳天的胳膊,冲着他温柔地笑笑说:“亲爱的,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翁岳天默不作声,眼角的余光掠过文菁所站的位置,淡漠的神情,好像她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。莫名的,他不喜欢看见她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,她看起来那么轻松,而他心底却像是被毒蜂蛰了一般的不舒服,他要打破她的平静!

    翁岳天xing感的薄唇轻轻勾出一弯魅惑的弧度,单臂一伸,将魏婕一把搂在怀里,亲昵地垂下头,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,低声在说着什么,只见魏婕娇羞地捶着他的胸口,笑骂说:“你太不正经了!”

    翁岳天继续与她咬着耳朵,将她搂得更紧了,他不知道自己这温柔而荡漾的神情看在文菁眼里,到底有多刺痛!

    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,魏婕巴不得翁岳天能在文菁面前表现出与她亲热的样子,而翁岳天则是像个赌气的孩子,莫名其妙地,他想要刺激文菁,他是在期盼着什么,他自己都不知道……

    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思,却都达到了同样的目的,文菁确实被他们刺激到了,她想跑,脚步却像有千斤那么重,硬是挪不开,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魏婕和翁岳天在她面前亲亲我我,那股热乎劲儿,让她整个身体犹如跌进千年冰窖,刺骨的寒冷占据了体内每个细胞……为什么,还是会这么痛!为什么还没有痛到麻木?

    以为自己经过这五年,已经将一切感情的事都看淡了,可谁知道,回来才不过与他们交锋第一回合而已,她就被打击得这么惨。

    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,她的心就这么一片一片地被带着倒刺的刀子狠狠割着,血流不干,痛苦无止境。

    文菁使劲睁着眼睛,拼命忍住眼眶里泛滥的泪水,将所有的痛苦和伤悲都狠狠压抑在肚子里,然后,轻轻扬起小巧的下巴,清冷淡然的目光扫过翁岳天和魏婕……

    文菁硬生生转过身,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,挺直了背脊,头也不回地往前走。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神情多么让人震撼,她就像一个尊贵骄傲的公主,不屑再看与她不相干的人,所以她才能毅然离去……

    “岳天,岳天……”魏婕在唤他。

    翁岳天收回视线,不着痕迹地将手揣在裤袋里,魏婕不由得一僵,他怎么突然就冷淡了,刚才不是和她还挺亲热的吗?

    “怎么了?岳天,哪里不舒服吗?”魏婕伸出手试着去探他的额头。

    翁岳天迈开步子,魏婕的手落空,略一呆,很快就跟上他的脚步,依旧是挽着他走,好像她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……

    翁岳天面无表情,适才与魏婕亲昵的那股劲儿,荡然无存,他变脸的功夫果真堪称一流,没人琢磨得透他到底在想什么。只有他自己才知晓,在看见文菁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时,他竟然会有那么一丝失落……为什么要失落,难道还想看见她哭吗?好笑了,她跑了五年回来,他还需要念什么旧情?当初她赌气不告而别,难道现在他还在奢望着什么吗?

    翁岳天嘴角那一抹自嘲的笑意,很淡,透着几分苦涩。

    “喂喂喂,你们等等我啊!”梁宇琛从后边追上来,这货刚才去wc了。

    “咦,翁少,脸臭臭的。”梁宇琛兴味地望着翁岳天,挑挑眉头,一副好奇的很的架势。

    翁岳天不置可否,只是拍拍魏婕的手,平静的语调说:“你先回去吧,我和宇琛还有事要谈。”

    魏婕脸色微变,张了张嘴,很想说点什么,却在目光触及他深不见底的瞳眸时,把话都堵在了喉咙……她还没有获得全面的胜利,她这几年来都没有摸透过他的心思,她不能违背他的意思,她要当一个听话的女人才能有希望在他身边呆下去。

    魏婕很洒脱地朝翁岳天和梁宇琛挥挥手:“那我先走,拜拜。”

    “拜……”梁宇琛也挥挥爪子,他其实心里早就巴不得魏婕快点走。

    魏婕一走,梁宇琛立刻来了精神,凝视着翁岳天,目露奇光:“翁少,我是不是来晚了,错过了什么好戏?”

    这货也太不给人家翁少面子了,你看戏就看戏吧,说出来干嘛。

    翁岳天甩给他一个冷眼,淡淡地说了句:“你来得正好,一会儿你配合一下演戏。”

    呃?什么?配合演戏?

    梁宇琛眉宇间的英气顿时化成一股痞子气,星眸微眯,等待着下文。

    翁岳天靠在自己的座驾旁边,昂藏的身影微微倾斜着,手指夹起一只香烟塞进嘴里,悠闲地点燃……他慢条斯理的动作,优雅至极,上天真是很厚待这个男人,五年的时间,他的风采比以前更加炫目耀眼,现在的他,真正到了黄金期,浑身上下散发出来成熟男人的魅力,可是他太过深沉,就像他身边有一股朦胧的迷雾一样,让人无法轻易接近,更无法窥探全貌,但或许,雾里看花花更美,就是因为他似雾似风难以琢磨,对于女性来说,更如罂粟一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……

    梁宇琛心中暗暗感慨一番,文菁今天出现,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
    “翁少,别发呆啊,赶紧地,说说那什么演戏的事,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翁岳天的目光直视着文菁离开的那条路,看了看手腕上的表,闲散地吞吐着烟圈,俊美无双的面容在氤氲里的烟雾里越发高深莫测。

    “刀鞘的事,你怎么看?”翁岳天岔开了话题,似乎是刻意在等时间。

    梁宇琛一愣,随即严肃了几分:“从文菁竞拍刀鞘这一点来看,我们可以暂时确定,那确实就是文启华的东西,如果朱浩当年遇害就是因为这把匕首,没准儿还真是从文启华的宝库里得来的,不过问题太多了……拍卖刀鞘的委托人是谁,目的是什么……朱麟说过,朱浩曾提起有人逼他去找宝库,这幕后的,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什么组织呢……刀鞘的出现,是不是说明文启华的宝库早就被人盗了……头疼啊,这些问题到现在,一个都没有确切的线索。”梁宇琛说到这里不禁自嘲地一笑:“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的能力……这些表面的线索看似都有关联,但真的查起来却进行不下去,我查到哪里,哪根线索就像有人故意掐断一样。”

    翁岳天听出梁宇琛话语里的无奈和自责,没有多过的安慰,他知道安慰也没有,他能做的就是像这样聊天式地和梁宇琛一起对事件发表各自的看法,多年来,两人一直都是如此,以往很多时候他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解开谜团,都是喜欢挑战的人,面临困惑时,能通过自己的聪敏才智来解开,那不仅对案情有帮助,更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。

    “你说得对,我也一直觉得,几年来都好像被蒙着一层纱布,朱浩的死,是关键所在,如果能得到更多的线索,解开朱浩的死因之谜,或许其他的一些疑团也就容易多了。如果朱浩提到他被逼的事,所指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个组织……那就……宇琛,小心一点,暗处的人才是最有威胁的。”下她天菁。

    梁宇琛哈哈一笑,豪爽地拍着翁岳天的肩膀,心里淌过暖流,嘴上轻松地陶侃着说:“翁少,你看我一身正气,头上都有神光保佑,哪能怕那些牛鬼蛇神呢,我巴不得暗处的黑手早点现身,到时候,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,对吧,嘿嘿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又不是警察,维护正义不是我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谁让你维护正义了,你只需要维护我就行,咱哥儿俩谁跟谁呀,是吧,啊?”梁宇琛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,阳光又帅气,果真是有着积极向上的气场。

    “说得对,咱哥儿俩……宇琛,现在该你上场了。”

    “上场?上什么场?”梁宇琛从翁岳天眼底那一抹得意的眼色中体味出一种不好的预感……

    “你沿着那条路跑过去……”翁岳天修长好看的手指,指向文菁先前离去的那条路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此时此刻,文菁正走在那条路上,打算去前边拦个出租车。包包里有刀鞘,她不放心坐公交车,坐出租车回酒店安全一些。

    文菁脑子里乱哄哄的,一边抹着眼角的泪痕,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,怎么还在为他伤神还在为他掉眼泪!五年前的圣诞夜,她在魏家楼下亲眼看着他和魏婕接吻……那一夜,他抱着魏婕去了医院,他没有答应结婚的事,这难道还不够她心死吗?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,他抱着魏婕下车时所说的话,他怀抱着她的仇人,那画面,今生今世都会铭刻在她脑子里,她不该再因他而乱了心绪,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和魏婕一起了,为什么还会心痛得像要死去一样……

    文菁骂了自己很多遍,可是没用,他的身影,他的容貌,他冷若冰霜的眼神,他目光里陌生的残忍,在她脑子里如幻灯一样闪过……

    他还是那么好看,张狂着逼人的气势,无法忽略的美,无可否认,他是一个足以让人神魂颠倒,为之沉沦的男人……如果与他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恩怨,只是静静地欣赏他,就如一幅画,那该多好啊……

    文菁魂游物外了,脚步有些虚浮,视线里出现一辆出租车,文菁这才回了神,抬起手准备拦下了……

    就在文菁的一只手刚抬起来,她只觉得另一只手陡然空了!

    文菁的脑子炸开了花,猛地反应过来,反射性地向右侧望去……一个男人手里正拿着她的包在跑!

    “别跑!站住!小偷!”文菁拔腿就追,边追边喊,那是她的宝贝啊,她全部的家当才换来的啊!杀千刀的小偷!

    “抢劫啊……抢劫!”文菁没命地追,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追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。

    小偷不仅跑得快,对地形也熟悉,穿梭在小道,麻利而敏捷。虽然沿路有人见到这一幕,但是没人会伸出援手的,谁没事来趟浑水啊。文菁孤立无援,只能不顾一切地追!

    文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跑得那么快,心脏都快蹦出来了,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没有追到,太过激动,浑然未觉已经进了巷子……

    “站住,我的包!”文菁快哭了,朝着那小偷冲去,就在她以为自己没有希望的时候,奇迹般的,那小偷居然将包扔了过来!

    “我的包!”文菁大喊一声,下意识地接住包包,再一看,小偷早就没了踪影!

    文菁满头大汗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,再也跑不动了,抱着一丝渺茫的期盼,打开包包一看……

    仿佛是五雷轰顶,文菁跌坐在地,窒息了,崩溃了……一口气憋在胸口里,好一会儿才听她“哇”的一生恸哭出声……

    “啊……我的刀鞘……我的刀鞘……没了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“呜呜呜……该死的小偷啊……哇哇哇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文菁边哭边骂,惨厉的哭声惊天动地,悲惨异常。她今天本来就够憋屈的了,先是在拍卖行遇到翁岳天跟她恶意抬价,坑得她花去全部的积蓄买下了刀鞘,这也就算了吧,这刀鞘对她来说意义非凡,是她得到的唯一一件父亲的遗物!就这样被抢走了,在她拥有不到一小时之内就不见了,人海茫茫,她要如何能寻得回啊!

    刀鞘没有了,积蓄也没了,岂是一个惨字了得!

    文菁放声大哭,狠狠地宣泄着身体里漫无边际的悲伤,除了哭,还能怎么样?那该死的小偷!

    文菁哭得稀里哗啦,忽然间,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……

    “小妞啊,你跑那么快,害我差点没追上你。”这……居然是梁宇琛!

    文菁蓦地抬头,怔了怔,抽噎着说:“你什么意思?你看见我被抢了包?”

    梁宇琛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文菁怒了,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响!一下子窜起来揪住梁宇琛的衣领,小爪子差点就朝他的脸下手了!

    “你是警察,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抢?你不是吃干饭长大的吗?跑得比我还慢,你当什么警察!你要是快点追上,我的刀鞘就不会被抢!”文菁第一次说话这么吼得凶,实在太气愤了,事实证明,兔子惹毛了也是会变刺猬的。

    梁宇琛暗暗叫苦,讪讪地笑笑说:“小妞息怒……先放开……放开……脖子难受……”

    文菁见他脸涨红了,确实很难受的样子,这才气呼呼地松了手,又大又圆的眸子紧紧瞪着他,这么犀利的眼神在文菁那样温柔清纯的小可人身上见到,梁宇琛有点不自在了,他要不是受人之托要演戏,追个小偷那是分分钟的事,现在却被文菁鄙视了,怒视了,真不爽。无奈答应了哥们儿的事,他不能言而无信。

    “我要报警,你带我去警察局!我要把刀鞘找回来!”文菁稍微冷静了一丝丝之后。终于醒悟过来。

    梁宇琛微微一惊,果然,翁少真是料事如神。“咳咳……那个……其实吧……我是想来告诉你,刚才我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,说已经逮到那个小偷,你的刀鞘有着落了但是……那个人说,你想要拿回刀鞘,是有条件的。”

    梁宇琛望着眼前这满脸泪痕的小人儿,那双可怜的兔子眼又红又肿,他忽然有种犯罪感……真是造孽啊,他堂堂一高级警司,警界精英分子,诸多女性心目中的白马王子,正义使者,此时此刻竟然感觉自己在拉皮条……

    梁宇琛实在受不了文菁的注视,心虚地蹲下身子,安慰地伸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抚着,眸色中流露出几分疼惜:“是这样的……这个,事有凑巧,抢你包的那个人被翁岳天的司机拦下来,所以他打电话给我,让我告诉你,不用着急,刀鞘不会流到其他人手里,只不过,他说你如果要想拿回刀鞘,就要答应他三件事,等你都做到之后,他才会将刀鞘还给你。”

    梁宇琛很想笑,因为翁岳天这一招实在……不顾身份,做出这样的事,简直太……太无耻了!可是梁宇琛见文菁这么憋屈的模样,只能把笑神经压制住,不然她会觉得他在嘲笑她。

    文菁闻言,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,这回她脑子灵光,陡然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……

    文菁气得涨红的小脸粉嘟嘟的,小腮鼓鼓的,酝酿了一下情绪,然后……小这人那。

    梁宇琛看见文菁笑了……晶莹的泪滴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,清透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,樱桃小嘴慢慢咧开,嘴角勾出一抹动人至极的弧度,犹如黑暗里盛开的蔓珠莎华,美得让人息……

    梁宇琛呆了,俊朗的面孔上,双颊竟倏然间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,一向对异性免疫的梁宇琛,第一次感到了……羞涩……心如鹿撞乱跳不停。我滴个天啊,这小妞阔别五年,敢情长成妖精回来了?

    文菁澄澈的眸子晶亮亮的一片,笑眯眯地说:“呵呵……梁警官,我的包,是翁岳天叫人来抢的吧?然后再叫你来当说客,呵呵……你们真是好交情,好哥们儿啊……这叫什么……”文菁脸色陡然一沉,咬牙挤出四个字“狼—狈—为—奸!”。

    梁宇琛心里一颤,这小丫头,刚才她眼神里闪过那一道精光,颇有几分凌厉的气势,像极了某个男人……

    梁宇琛老脸一热,不自在地咳嗽几声说:“妞啊,这事儿不关我的事,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派人抢你的包,我只是帮朋友传个话而已,不要把我看得那么坏,我是警司,怎么能是坏人呢,是吧。”

    “哼哼……你不是坏人,那你的意思是会帮我了?好啊,我要报警,刀鞘是我花钱竞拍回来的,九百五十万,不是个小数目,你们警局会受理的吧?你会帮我将刀鞘拿回来吗?”文菁觉得自己最聪明的就是这回了,她不是傻子,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,翁岳天那所谓的条件,一定不是好事,一定是“丧权辱国”的,她才不要被他吃得死死的,被人捏在手心的感觉太难受了。

    梁宇琛浓眉一拧,漆黑如墨的瞳眸凝视着文菁,很是认真地说:“你要报警,那不是不行,不过我要先跟你讲清楚,报警就要按程序来,你必须先跟我回警局,立案,录口供,还要交代关于刀鞘的事……那个……你确定这样可以吗?刀鞘应该是你父亲的遗物,对吗?立案了就不是我一个人经手,万一这事儿传了出去,你就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住打住!停!”文菁愤愤地低吼,无暇去顾及心中的震骇,梁宇琛的话说到她的痛处了,如果刀鞘的事传出去,如果有人知道那是来自父亲的宝库里,那么她今后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!那后果,她不敢往下想,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我的身世了?”文菁弱弱地问,背脊上冒起一股寒气,想起先前在拍卖行门口的时候,魏婕当着翁岳天的面喊她“妹妹”,想必魏婕已经向翁岳天告知了关于她的身世……

    “啊啊啊!”文菁抓狂了,烦躁地叫了几声,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蓦地回头虎视眈眈地盯着梁宇琛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……喂喂喂……你非礼警察啊……喂喂……”梁宇琛窘了,文菁在他身上乱摸一通,害得他大腿根部一阵抽搐……

    “手机拿来!”文菁从梁宇琛裤袋里找出了手里,一下就翻到翁岳天的电话……

    梁宇琛不可置信地望着文菁,她发飙的样子真可爱,就像是一只平时看似乖顺的猫咪被刺激到了,伸出了锋利的小爪子。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,从前的文菁那么斯文老实,温柔如水,现在居然敢在男人身上摸东西了……温柔的时候如水,火爆的时候像辣椒,有趣,真有趣……梁宇琛脑子里不由得在想,要是自己以后也能找一个像文菁这么有趣的女人当老婆,那该多好呢。

    这个想法一冒出头,梁宇琛陡然一惊,真是的,在想什么呢!文菁是翁岳天的,梁宇琛这个认知根深蒂固,难以动摇了,重哥们儿情意有时会对自己很苛刻,就算是文菁现在和翁岳天不是那种关系了,梁宇琛也很难跨出那一步。

    “喂,翁岳天,你说话啊?哑巴了?我问你,那三个条件是什么?你快说!”文菁耐着性子跟翁岳天通电话,形势所逼,她不得不选择这样做,先听听他的条件是什么……

    电话那头似乎是冷笑了一声,醇厚如酒的声音缓缓萦绕在耳际:“这么强硬的口气,不像是在求人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求……求人?他还真惦记上了?文菁发现自己一和他有所交集就会乱了方寸,这让她十分恼火,不过她能意识到这一点还算是很不错了。

    文菁定了定心神,强压下心头的火气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:“翁岳天,你不觉得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很无聊吗?你又不缺钱,刀鞘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价值,何必要这样为难我?那个是……是我父亲的遗物。”文菁最后这句话已经透着隐约的哭腔,倔强地咬住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父亲遇害之后,她出逃,没有带走任何一件父亲的东西,那个时候,保命要紧,哪里还顾得了其他。

    如今刀鞘现世了,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与父亲有过密切关联的东西,难以割舍的亲切感,是她儿时珍贵温暖的记忆,可是……却被翁岳天给抢了!

    翁岳天淡漠的口吻听不出什么喜怒:“你忘记我说过的话,你会来求我,既然现在你不打算求我,那么……我就把刀鞘卖掉……”

    “卖掉?”文菁惊愕了,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:“翁岳天,人……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没时间跟你磨蹭,就算我无耻好了,五年前你留下一张纸不辞而别的时候,难道没想过你归来之后,要承担起自己种下的果。”翁岳天的语气不带一丝火药味,云淡风轻的,仿佛说的话题与自己无关……这才更让人毛骨悚然!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文菁耳朵里传来忙音,他已经挂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满腔的怒火都被翁岳天那几句话浇熄了……原来他就是为这那件事才故意刁难她,故意对着干……在没听见他说这些以前,她是愤怒中带着心痛,现在,只剩下无奈和心痛。

    呵呵……翁岳天,我该向你坦诚五年前我被魏榛劫持的事吗?你是在生气吗?那一晚你抱着魏婕离我而去,你不肯答应跟我结婚,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?你现在翻旧账,你的怒气是为我还是为孩子?你已经跟魏婕在一起了,就算我告诉你实情,那又如何呢?有意义吗?

    文菁痛苦地靠在墙壁上,脑子里掠过一连串的问题,可最后只能无奈地发觉,这些问题,她内心,有着深深的恐惧,害怕去面对答案。脆弱的心,在经过一次次的磨折之后,看似坚强,实际上,只不过是没有遇到他罢了……一旦遇上,那坚强就如易碎的琉璃,一敲就破裂了满地……

    看着她这个样子,梁宇琛无端地感到胸口处微微犯疼,在他的印象里,文菁还是从前那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女生,招人爱怜,惹人疼惜。幽幽的一声叹息,梁宇琛又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,这个动作像是出自本能一样,说不出为什么,看见她就想这么做。

    “妞啊,他就是心里憋着那口怨气,所以才会逼你,我觉得吧,他不一定真能怎么为难你,那三个条件说不定很简单呢。回去你再琢磨琢磨。”梁宇琛好言相劝,文菁听得出他的诚意,也就不跟他计较了。毕竟,他曾经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帮过她,这恩惠,她嘴上不说,但却会深深牢记着。

    文菁为了刀鞘的事伤脑筋,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,早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视线……那刀鞘之所以会出现在拍卖行,并且那么高调地在网上先行造势,实际上根本不是为了钱,只是为了吸引真正知道它底细的人。

    文菁更不会知道,在他们走之后,拍卖行的萧夺接到刀鞘委托人的电话……

    “一个叫文菁的女人?把她留下的个人资料传给我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萧夺很干脆,言语间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,能让亚洲第一拍卖行的执行官如此神情,电话那头的人究竟是谁?

    握着电话的中年美妇在收到萧夺传过来的资料后,似乎并不是很满意,言语间没有萧夺想象中的热切。

    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之后,妇人挂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文菁的个人资料实在太简单了,美妇看完之后,微微蹙着眉头,露出思索的神情……

    一个人的美,有许多种,不同年龄层次的人所具有的魅力是不同的。年轻人最耀眼的是青春活力,老年人则有一种安详持重,而中年人,年过“不惑”,褪去了往日的轻狂,得到的是一份沉静,恬淡,历经沧桑之后的豁达,从容。

    这妇人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,但实际上,她已经年过五十了。

    无情的岁月并没有抹去她的光彩,秀美小巧的五官,眼角淡淡的鱼尾纹,颧骨上方有浅浅的色斑,但这些都不会让人生厌,只会为她成熟的魅力加分。这是一个让人一见难忘的女人,双眉以及眼窝都有着西方人的深邃轮廓,鼻子也是东方女性少见的挺直立体,嘴巴小巧,唇线柔美,这又是典型的东方人标志了。她是一个善于保养的女人,骨子里散发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尊贵典雅的气质。她身上的衣饰全是顶级名牌,这是一个里里外外都十分讲究精致的女人。就连脚趾头上浅紫色的指甲油亦是“香奈儿”……

    她的视线缓缓从资料上收回,随手撩撩耳边的头发,目露精光,神色里带着几分疑惑和几分兴奋。

    “文菁……文菁……姓文……只是不知道,她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呢?当年那个小女孩并没有正式的名字,只有小名,光看这照片,与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并不太像……她肯花九百五十万拍下刀鞘,多半是知道刀鞘的来历,应该是跟启华有关联的人吧……”这美妇在自言自语,时而拧眉,时而沉吟,而是摇头轻笑,别看她已经人到中年,她却是一个素颜美妇,底子这么好,如果经过精心化妆,一定会艳光四射。

    那一双瞳眸里蕴含着智慧沉稳的光芒,带着淡淡的倨傲,当她勾唇浅笑的模样,恍惚间,有点像一个人……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,这美妇的瞳孔不是黑色,而是……褐色。没错,她是混血。对宝文有。

    这一次刀鞘的拍卖,美妇得到了一笔为数不小的财富,可是在先前和萧夺的电话里,两人对这笔钱丝毫不曾提及,并非他们忘记了,而是这美妇对于这笔钱压根儿没放在心上。她将刀鞘拿出来拍卖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钱,只不过是为了想赌一把,将她要找的人引出来……

    文菁又被人给惦记上了,毫不知情的她,此刻正在酒店房间里蒙头大睡。

    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刺激,她的心脏负荷有限,烦闷至极,想要借着睡觉来让自己心情平静一些。或许……睡一觉起来就能想到好办法了。

    文菁的想法是不错,可就是……越想睡越是难以入眠。脑子不受控制地冒出许多画面,干扰着她的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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